2010年4月26日星期一

妈妈!我们跟你一样。。。

在一次“主讲如何照顾癌症病人”的讲座之后,有一对母女,上前来向我求助,老人家的三女儿患上胃癌,她希望我能帮忙。。。
老人家的三女儿,芬很年轻35岁,两个小孩,一个5岁,一个两岁,医生说只有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。。。。
照顾胃癌的病人,要非常非常的小心,也是我照顾过那么多癌症病人,最麻烦的一种,因为不能吃纤维食物,水分又不能喝多,人非常的消瘦。。。。
芬非常非常的合作,无论我们怎么要求,她都完全配合。
她的先生很爱她,不愿意让她在中央医院,所以她是在私人医院的一号病房。。。

从停车场到芬的病房,其实不需要5分钟,但是我走得很慢、很慢,面对芬的家人,我常常不知所措,不知道要说什么,这么年轻的生命,孩子这么小。。。。

那一天,早上,我刚到医院,两个孩子一直哭闹,芬的妹妹说,孩子被吓到。。。。
孩子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见妈妈,昨天我找了义工,帮芬把稀稀疏疏的头发剃光了,然后老母亲看帽子脏了,拿回去洗,孩子看了有点受不了。

我带了5岁的儿子,下楼买冰吃,解说什么原因妈妈会变成这样。。。。。
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,跟一个5岁的孩子说生死,想了老半天,就说,医生打了一种药,给妈妈,然后头发就会掉光,就好像把肥皂水浇在花上。。。。。

然后试探孩子会不会嫌弃妈妈,孩子没有说什么,只是说,不像原来的妈妈。。。
我告诉他,他们跟妈妈长得很像,只是,现在的妈妈没有头发,孩子有头发。。。。
孩子突然说:[我也要剪头发!]我想了想,是个好主意就说:[好!跟爸爸商量!]

第二天,因为要教课,我下午才去医院,孩子一看到我,就笑眯眯的说:[晓君老师!你看!我们跟妈咪一样了!]两孩子一起剃了光头!我觉得好好笑,然后芬的先生从外面进来,脱下帽子说:[我也是!]一家4口都是光头,两个孩子一直拿着一面大镜子,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,跟芬在病床上照镜,小的那个说话还不准,一直说,我也'kiang',我也“kiang”(我也像)。。。。

四个月后,芬离开了,我看着两个小孩,无言语对,他们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死亡,小的还说,要睡到棺材里去,跟妈妈睡。。。。。他们哭啊、闹啊、一直要睡棺材。。。。芬的先生很平静的说,他们夫妻已经说好,缘分已尽,各自保重。。。。。。

深夜2点钟,芬的先生跟我坐在灵位前,然后这个年轻人跟我说:[原来生命真的有生离死别。。。。。]
我还是无言语对。。。。祝福你们。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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